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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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個未接來電
秋明很快就訂好了機票，簡單收拾了一下行李，準備第二天就跟詹姆回老家民政局辦理結婚登記。咖啡店外面也貼上了暫停營業的通知，詹姆跟同事調了課，保證接下來的幾天都有時間。一切看起來都很順利，除了突然變臉的天氣，中午還是晴天，不想到了下午就烏雲密布，一場醞釀中的大雨隨時都有爆發的可能。詹姆把屋子外面的盆栽和薄荷都搬進了裏屋，秋明則趴在窗子上惆悵著，祈禱明天不要下雨，她很擔心航班會被延誤。
到了傍晚六七點的時候，連接著海平面的那一邊天黑壓壓的都是烏雲，連海水也變成了深灰色，波濤翻滾著，大雨卻遲遲不肯下來。一些在海邊挖小螃蟹的市民也在夜幕時分三三兩兩的散去。到了夜裏快十二點，一陣密密麻麻地撞擊聲打破了深夜的寧靜與熟睡中的人們，大塊大塊的冰雹砸著玻璃窗，緊鑼密鼓，聲勢浩大。秋明長這麽大還第一次碰見這麽壯觀的冰雹，興奮地開了燈跑到窗子邊觀賞這場老天爺的傑作。詹姆今天卻睡得特別沈，這麽大的冰雹聲也沒能吵醒他，秋明不忍心打擾他睡覺，過了一會兒也關了燈躡手躡腳地回到床上，剛想閉上眼睛卻被詹姆的手機燈光吸引到了。一閃一閃地很晃眼。
好奇地拿過來看，只見屏幕上顯示著20個未接來電！！！詹姆睡前把手機調成了靜音模式，可是誰會在這半夜三更裏打來20個電話呢？有什麽重要的事情非得現在打來？秋明趕緊打開手機，原來這20個未接來電都來自英國，最新的一條剛打過來不到兩分鐘。她擔心是詹姆的家人打來的緊急電話，慌忙搖醒了詹姆。
被叫醒的詹姆雲裏霧裏，還沒聽完秋明的話就撥通了電話，接電話的是詹姆的妹妹瑪麗，她在電話那一頭一邊哭一邊說，語無倫次，哽咽不止。周圍嘈雜哭鬧的噪音幾乎壓住了她的聲音，時不時有急促的腳步聲和車輪壓過地板發出的低音。
“Mary,別著急，慢慢講，到底發生什麽事了？”詹姆被妹妹失控的情緒嚇到了，一直以來樂觀開朗的妹妹會哭成這個樣子，一定是發生了很痛苦的事情。他強忍著讓自己冷靜下來，不緊不慢地說。
瑪麗斷斷續續地說著，這一邊的詹姆內心如刀割般煎熬，只剩下最後一道堅強硬撐著不哭出來。秋明在一旁默默聽著，緊緊握住詹姆的手，這樣突如其來的消息，她也感到十分難過。窗外的冰雹下得越來越大，屋子裏的兩個人心已經飛向了遙遠的蘇格蘭，只留下痛苦僵硬的軀體幽靈般徘徊在偌大的房間裏，無助而又無能為力。
詹姆的爸爸弗蘭克精神病發作，幾乎砸毀了自家的甜品店，還失手打傷了詹姆的母親安妮。現在被送到了當地的精神病療養院接受治療。
“精神病！這個晴天霹靂一般的字眼對詹姆來說已經不是一個陌生的詞匯”在他小時候的記憶裏，爺爺山姆精神病發作的可怕樣子歷歷在目。他親眼看著最疼愛自己的爺爺被穿著白大褂的一群陌生人強行帶走，後來便再也沒有了消息。向來美麗幽默的奶奶珍妮從那之後再也不會笑了。詹姆還記得最後一次見到爺爺是在他的病房裏向他告別，當時一屋子的人都圍在病床前；奶奶珍妮穿著最漂亮的裙子跟躺在床上的山姆打招呼。爺爺一直楞楞地看著奶奶，到最後一刻居然露出了孩子一樣的笑容。珍妮說她第一次在大學裏遇見山姆的時候，他臉上就是這樣的笑容。詹姆至今忘不了奶奶當時傷心又絕望的樣子。
沒想到這樣的悲劇也會發生在自己的父親身上，弗蘭克曾經還自信滿滿地說自己這樣勤奮樂觀的人應該是不會發作精神病的，他每個月都會去醫院做定期檢查，擔心自己會被遺傳到。而不幸還是來了，詹姆現在最擔心的人就是自己的母親安妮。
他連夜訂了機票準備回國，再也顧不上跟秋明登記結婚的事情，只好先委屈她了。畢竟弟弟妹妹都住在別的城市，家裏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他作為長子必須得擔負起照料家人的責任，撐起這個家。
秋明也不知道該怎樣來安慰他，只能陪著他，默默支持他的決定。她心裏比詹姆還要難過，雖然跟弗蘭克只是在視頻裏見過，可她早就喜歡上了這個幽默可愛的老頭。她還記得第一次教他說中文時的樣子，弗蘭克就像個小學生一樣調皮搗亂，學了半天都只會說你好和謝謝；還拿各種各樣精美誘人的點心誘惑秋明，惹得屏幕這頭的她口水直流，恨不得立馬飛去蘇格蘭。末了還不忘教訓詹姆要好好照顧秋明，最近一次視頻的時候，弗蘭克和安妮正忙著設計詹姆和秋明的婚禮蛋糕，打算等他們聖誕節回英國的時候一起慶祝一番。
離聖誕節只有一個月的時間不到，卻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怎能不叫人心痛。
秋明現在只恨自己不能跟詹姆一起回去面對這一切，該死的簽證問題讓她寸步難行。
天快亮的時候，冰雹也停了，詹姆紅腫著眼睛拉了一個行李箱往外走；去機場的大巴20分鐘後開車；臨走前他給了秋明一個深情的擁抱。
“等我的消息，照顧好自己”他在秋明耳邊輕聲說道。
“不要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秋明忍住淚水與不舍，故作堅強。
詹姆堅持不讓秋明去機場送他，他放心不下讓她一個人回家走那麽遠的路，坐那麽久的車；他也受不了離別的場面，親眼目送著心愛的人離開該是一件多麽傷心的事情啊！他曾經體驗過太多這樣的時刻了，他不希望秋明去經歷這樣難過的時刻，不想讓她太過於傷心。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秋明終於哭了，本來今天應該是她倆去結婚登記的日子，誰又能料到半路上會降臨這樣的變故。
她現在只一心祈禱弗蘭克會好起來，祈禱安妮能夠堅強樂觀，祈禱這一切痛苦終將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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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明很快就訂好了機票，簡單收拾了一下行李，準備第二天就跟詹姆回老家民政局辦理結婚登記。咖啡店外面也貼上了暫停營業的通知，詹姆跟同事調了課，保證接下來的幾天都有時間。一切看起來都很順利，除了突然變臉的天氣，中午還是晴天，不想到了下午就烏雲密布，一場醞釀中的大雨隨時都有爆發的可能。詹姆把屋子外面的盆栽和薄荷都搬進了裏屋，秋明則趴在窗子上惆悵著，祈禱明天不要下雨，她很擔心航班會被延誤。
到了傍晚六七點的時候，連接著海平面的那一邊天黑壓壓的都是烏雲，連海水也變成了深灰色，波濤翻滾著，大雨卻遲遲不肯下來。一些在海邊挖小螃蟹的市民也在夜幕時分三三兩兩的散去。到了夜裏快十二點，一陣密密麻麻地撞擊聲打破了深夜的寧靜與熟睡中的人們，大塊大塊的冰雹砸著玻璃窗，緊鑼密鼓，聲勢浩大。秋明長這麽大還第一次碰見這麽壯觀的冰雹，興奮地開了燈跑到窗子邊觀賞這場老天爺的傑作。詹姆今天卻睡得特別沈，這麽大的冰雹聲也沒能吵醒他，秋明不忍心打擾他睡覺，過了一會兒也關了燈躡手躡腳地回到床上，剛想閉上眼睛卻被詹姆的手機燈光吸引到了。一閃一閃地很晃眼。
好奇地拿過來看，只見屏幕上顯示著20個未接來電！！！詹姆睡前把手機調成了靜音模式，可是誰會在這半夜三更裏打來20個電話呢？有什麽重要的事情非得現在打來？秋明趕緊打開手機，原來這20個未接來電都來自英國，最新的一條剛打過來不到兩分鐘。她擔心是詹姆的家人打來的緊急電話，慌忙搖醒了詹姆。
被叫醒的詹姆雲裏霧裏，還沒聽完秋明的話就撥通了電話，接電話的是詹姆的妹妹瑪麗，她在電話那一頭一邊哭一邊說，語無倫次，哽咽不止。周圍嘈雜哭鬧的噪音幾乎壓住了她的聲音，時不時有急促的腳步聲和車輪壓過地板發出的低音。
“Mary,別著急，慢慢講，到底發生什麽事了？”詹姆被妹妹失控的情緒嚇到了，一直以來樂觀開朗的妹妹會哭成這個樣子，一定是發生了很痛苦的事情。他強忍著讓自己冷靜下來，不緊不慢地說。
瑪麗斷斷續續地說著，這一邊的詹姆內心如刀割般煎熬，只剩下最後一道堅強硬撐著不哭出來。秋明在一旁默默聽著，緊緊握住詹姆的手，這樣突如其來的消息，她也感到十分難過。窗外的冰雹下得越來越大，屋子裏的兩個人心已經飛向了遙遠的蘇格蘭，只留下痛苦僵硬的軀體幽靈般徘徊在偌大的房間裏，無助而又無能為力。
詹姆的爸爸弗蘭克精神病發作，幾乎砸毀了自家的甜品店，還失手打傷了詹姆的母親安妮。現在被送到了當地的精神病療養院接受治療。
“精神病！這個晴天霹靂一般的字眼對詹姆來說已經不是一個陌生的詞匯”在他小時候的記憶裏，爺爺山姆精神病發作的可怕樣子歷歷在目。他親眼看著最疼愛自己的爺爺被穿著白大褂的一群陌生人強行帶走，後來便再也沒有了消息。向來美麗幽默的奶奶珍妮從那之後再也不會笑了。詹姆還記得最後一次見到爺爺是在他的病房裏向他告別，當時一屋子的人都圍在病床前；奶奶珍妮穿著最漂亮的裙子跟躺在床上的山姆打招呼。爺爺一直楞楞地看著奶奶，到最後一刻居然露出了孩子一樣的笑容。珍妮說她第一次在大學裏遇見山姆的時候，他臉上就是這樣的笑容。詹姆至今忘不了奶奶當時傷心又絕望的樣子。
沒想到這樣的悲劇也會發生在自己的父親身上，弗蘭克曾經還自信滿滿地說自己這樣勤奮樂觀的人應該是不會發作精神病的，他每個月都會去醫院做定期檢查，擔心自己會被遺傳到。而不幸還是來了，詹姆現在最擔心的人就是自己的母親安妮。
他連夜訂了機票準備回國，再也顧不上跟秋明登記結婚的事情，只好先委屈她了。畢竟弟弟妹妹都住在別的城市，家裏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他作為長子必須得擔負起照料家人的責任，撐起這個家。
秋明也不知道該怎樣來安慰他，只能陪著他，默默支持他的決定。她心裏比詹姆還要難過，雖然跟弗蘭克只是在視頻裏見過，可她早就喜歡上了這個幽默可愛的老頭。她還記得第一次教他說中文時的樣子，弗蘭克就像個小學生一樣調皮搗亂，學了半天都只會說你好和謝謝；還拿各種各樣精美誘人的點心誘惑秋明，惹得屏幕這頭的她口水直流，恨不得立馬飛去蘇格蘭。末了還不忘教訓詹姆要好好照顧秋明，最近一次視頻的時候，弗蘭克和安妮正忙著設計詹姆和秋明的婚禮蛋糕，打算等他們聖誕節回英國的時候一起慶祝一番。
離聖誕節只有一個月的時間不到，卻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怎能不叫人心痛。
秋明現在只恨自己不能跟詹姆一起回去面對這一切，該死的簽證問題讓她寸步難行。
天快亮的時候，冰雹也停了，詹姆紅腫著眼睛拉了一個行李箱往外走；去機場的大巴20分鐘後開車；臨走前他給了秋明一個深情的擁抱。
“等我的消息，照顧好自己”他在秋明耳邊輕聲說道。
“不要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秋明忍住淚水與不舍，故作堅強。
詹姆堅持不讓秋明去機場送他，他放心不下讓她一個人回家走那麽遠的路，坐那麽久的車；他也受不了離別的場面，親眼目送著心愛的人離開該是一件多麽傷心的事情啊！他曾經體驗過太多這樣的時刻了，他不希望秋明去經歷這樣難過的時刻，不想讓她太過於傷心。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秋明終於哭了，本來今天應該是她倆去結婚登記的日子，誰又能料到半路上會降臨這樣的變故。
她現在只一心祈禱弗蘭克會好起來，祈禱安妮能夠堅強樂觀，祈禱這一切痛苦終將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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